(1)
凌晨12:45分
白色洋房附近满是肃杀之气。
方一鸣已经在洋房周围布好了地雷,也于楼顶架起一台高射炮。
骑士团的军队依然在桥的对面按兵不动,约摸算来差不多100多人。
我坐在高射炮炮管的后方,手握着控制柄,用手撸了撸。
在我的身旁坐着方一鸣,他掌管着子弹的发射方向。
因紧张而脸色发白的我们,默默等待着敌军的进攻。
我望着漆黑的天空,密布的乌云遮盖了月亮。
眼看自己又要杀人了,心情就变得非常糟糕。虽然对方是一文不值的‘客体’,不过杀死这些人的时候依然带着负罪感。
但每每想到若自己不去反抗,对方也不可能同情你。这在日常中能够体现,而在战争里也是一样。
每个人都是相对自由的,他们具有被约束的自由意志,但依旧在法律和伦理管辖之内,为了自己的生存权利和欲望而去掠夺他人的财产,久而久之便造成人与人之间的怀疑,甚至战争。
那种为了‘全人类的幸福’而奋斗的人是不存在的,没有人能够做得到,所以王元龙的‘为所有人的幸福而战’这个理想纯粹是借口,一个不攻自破的谎言。
方一鸣将烟盒从口袋里取出,点了一支烟,并自顾自地抽了起来。
烟随着风飘到我的面前,我不禁皱了皱眉,却也没有说什么,继续警觉地凝视天空。
不久黑云之间出现两个闪耀的光点,明显是敌人的轰炸机,被涂料涂成黑色的轰炸机渐渐映入眼帘,在飞机的两翼,被涂装上梵蒂冈的徽章。
三重冠冕和两把钥匙。
一架飞机滑过云层,下降至低空,并如同两头饥饿的狮子般朝我们的宅邸扑来。
瞬间,我左眼后的视神经以及肌肉变得异常起来。我闭上眼睛,似乎看到了伯多禄主教的笑容,然后缓缓睁开眼睛,就此世界静止了。
全身的疼痛告诉自己尚且活着。
伴随着整个世界时间流动的相对减速,与之相对,我获得了最快的速度。
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能力。
两架轰炸机在天空中静止,身旁的方一鸣一动不动,嘴上香烟的烟雾也固定住了。
耳边飞机的轰鸣声完全消失,取而代之的则是‘嗡嗡’的蜂鸣,是耳蜗里的声音。
全然,整个可见世界,现在就如同定格在一张照片里一般。
我挥动胳膊,然后用力高速转动转轮手柄,整座机炮连带椅子一同向上倾斜至45度角。
打开光学瞄准镜,精密校准,接着便瞬即按下手柄上的射击按钮。
夹杂着抛光弹的子弹束向天空发射出去,数不清的弹壳掉落在地面上,在这个被定格的世界中,独自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大量子弹击中了飞机的油箱,在空中直接发生爆炸。
高射炮发射的子弹将那架在低空停止的飞机击落,飞机着火了,而机师却被相对的时间停止而捆绑着,完全无法逃脱。
眼看着被火焚烧着的小型轰炸机坠落地面,然后在地面发生二次爆炸的飞机残骸,触发机关引爆了洋房正门前的大量地雷。
眼前瞬间火光四射,一连串的爆炸声震耳欲聋。
然后感受到**的我情不自禁地将炮管转向另一架飞机。
这简直是无差别的杀戮,确实成为世界唯一本体,完全开放本体的特殊能力的自己实在过于强悍了。
甚至感觉有些恐惧。
若是以常人的非白即黑的二元主观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话,我一定是一个坏人,反派角色。
很快,另一架飞机也被击落,三分钟过去,时间流动恢复正常,身旁大叔前方的烟雾也开始正常流动。
“飞,飞机呢?!”方一鸣完全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。
“已经被击落了,残骸在那里。”
我顺势伸出颤抖的手,指向正门前的雷区,被炸出几百个窟窿的地面上,躺着一架飞机残骸,并且火势依旧凶猛。
不过,方一鸣却并不像我那么淡定冷静,他瞬间急躁起来。
“完蛋了,为何飞机偏偏坠落到这个地方!”方一鸣擦着头上的汗,说道。
“怎么?有什么问题么?啊!”
“因为你的攻击,将我们辛苦布下的地雷屏障摧毁,反而给与敌军一个乘虚而入的机会!”方一鸣向我吼道。
“这……抱歉,是我的一时疏忽。”
我低头向他道歉,实际上却心有不甘。
轰地一声,门被推开了,我实在被吓了一跳。从门外走进一个年轻的警察,他的表情非常恐惧。
“林雨琦会长大人,骑士团它……”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骑士团怎么了?”方一鸣问。
“圣罚院的院长若望神父派人送来了这个。”
警察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个被压坏的纸鹤。
我将其拿在手中,仔细端详着,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然后将纸鹤拆开,不出所料,里面果然有字。
是一串漂亮的中文字,字体极为细小,上面的词汇却不堪入目。
“林雨琦,一切都是你的计划,杀害所有的知情者,诱导善良的哥哥被黑马门尼吞噬,而自己则篡权成为世界唯一本体!这都是你的阴谋!绝对无法饶恕!”
我不过是想通过‘某些手段’让王元龙成为神,这样的话出走的妈妈就能够从日内瓦回来了。
为了这个‘计划’牺牲再多的‘朋友’也不重要,反正我只喜欢王元龙一个人。
前几天,我已经将‘计划’的知情者、连同协作者全部暗杀了。
赵德升,林梦溪,陆景易,叶小染 ……
朋友们都死在了我的枪下,确实我是一个为了理想而不择手段的女人。
毫无诚信的女人,为了不让他们透露风声给Abraxas,我杀了他们,并将杀人犯的身份转嫁给无辜的赵紫菱,使她无缘无故地帮我背了黑锅。自身毫无诚信的原因,或许是小时候被人背叛的次数太多的关系,连唯一的挚友俞洁也为了喜欢的男孩而背叛了我。
所以我想报复,报复整个对我的痛苦不闻不问、漠不关心的世界。
真脏。不仅是自己,连同整个世界的‘存在’,都是绝对肮脏的。
此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,这封信使用了奇怪的语气,难道真的是若望写的么?
难道他会写中文?
‘哥哥’是王元龙么?
那么,为何若望会称呼王元龙为‘哥哥’?
不,等等。
不是这样,写这封匿名信的另有其人。
纸鹤?
哥哥?
不可能吧……这是怎么回事。
那个碍事的女人,我不是早已经吩咐伪王元龙将其干掉了么?!
我都曾亲眼见到了那具躺在大楼背街,身体**满玻璃碎片的尸体。
没有错,我的眼睛不会欺骗自己!
这,我不是吩咐了圣赦院帮忙收尸了么……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!
使劲摇着头部,不愿去想这件事情。
接着,我独自走去瞭望台。
瞭望台位于洋房的二楼,正对着洋房正门的花园,也是雷区和飞机残骸的位置。
瞭望台上被安装了一架光学望远镜,而一个警察正在待命。
我将眼睛凑近望远镜,调整焦距,将焦点对准正前方。
果然,不远的前方,站着一百多个骑士团的士兵,两辆装甲运输车,和一辆指挥卡车。
骑士团士兵的双眼也没有健康人类应有的神色,和死者毫无二致。
然而,我看见了一个男人,他同时正用望远镜望着我。
若望神父。
那个讨厌的家伙。
接着若望神父露出阴险的笑容,放下望远镜,挥了挥手。
大军向前移动,他们越过桥,准备进攻白色洋房。
果然,‘飞机残骸触发地雷’的情况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。
“全军备防!为了白色圣殿的荣耀,战斗到最后一刻!”
方一鸣对部下吼道,而90多位警察们也拿着散弹枪躲在墙壁的后面,等待敌军的闯入。
我退却到会客室的最内部,将防弹大门关闭,坐在赵德升曾经坐过的宝座上,闭上眼睛休息。
我只需要撑到王元龙回来的那一刻就好。而外面的警察们都只不过是炮灰而已,没有实际利用价值。
感觉有些冷,本想打开壁炉,但发现木材都用光了。
我便从玻璃橱里取出一瓶Petrus
80年干红,将软塞拔出,并拿了一个红酒杯,装了五分之一杯。
我坐在吧台上,抿了一口红色的液体,瞬间冰冷的身体炙热起来。
虽然医生特别吩咐过不可以喝酒,可为了取暖,促进血液循环,我只能这样做了。
门外传来子弹的声音和男人们的呻吟。
就让这些客体自相残杀好了,反正他们活着也毫无意义。
对于客体,我从未将他们当作人看待,从前也是,现在也一样。
这些客体不过是王元龙梦中(无意识中)出现的本能记忆中的人类影子罢了,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,而是纯粹无意识的构造物。
为男人们感到悲哀。
葡萄酒的味道非常醇厚、甘甜,确实是高档产品。
液体流入喉咙,我甚至感到疲惫的身心都有了一些缓解。
坐在宝座上,孤单一人喝着酒,并无趣地听着门外男人们争斗的声音。
洋房外侧的几面玻璃窗被击碎了,而骑士团应该已经大面积渗透了整座洋房了吧。
没有经受过专业杀人训练的警察们不可能是骑士团的对手,整栋洋房被攻破恐怕只是时间问题。
还是去帮助方一鸣他们算了,否则良心实在过不去。
霎那间,壁炉上的一座古老的座钟发出了沉闷的响声。
时钟指向一点。
“呼,还差15分钟。”
我叹气一声,便从壁炉旁的箱子中取出那把祖传的日本刀。
这把古老的刀,是曾经在南洋经办商业的祖先从日本海盗手中截获的名贵物品。
实际上,我的祖先若在现在看来或许就是黑社会,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
这把刀,只是用来斩杀碍事者而已,是纯粹的武器。
擦拭完毕,最终我还是打开了门,提着刀走了出去。
(2)
二天前,在一片黑暗中,王元龙问我:
“既然集体无意识Abraxas是万物的根源,一切善恶从内部流出,那么它就是神。但为何这位神却没有能力直接改变下层世界呢?”
“神的眼睛瞎了。”我回答:“在人类的心中,集体无意识Abraxas好像死了。Abraxas作为主观的存在,被客观的人类思想侵蚀,失去了原本的光辉。然而人类又将目光的焦点投射在低等的物质层面上,人类成为自我的生物,变成纯粹物质的生物,也就忘记了无意识的存在,自身的无意识退化殆尽。而集体无意识的力量来自它的下层人类的无意识的结合,但因黑马门尼的干涉,它利用物质性的自我,将人类的无意识昏睡了,就此集体无意识Abraxas的能力被消弱从而无法直接改变下层世界。”
“太强大的自我,就会限制集体无意识。伪神黑马门尼将真神Abraxas的能量夺走了。在Abraxas未觉醒的情况下,它不是万能的。”
“就好像下层人类的故事是一本小说(这本小说是黑马门尼所创造,它切断了小说人物和读者之间直接联系的桥梁。),当读者Abraxas翻开小说的时候,他们的妄想能力就被小说的剧情所局限,唯有当小说完本后,读者才能够开始毫无顾忌地妄想接下来的剧情,他也就有了完全的直接控制下层世界的能力。”我耐心为他解释。
“全人类都生活在小说里呢。”
“另外,打个比方,就好像这个神Abraxas必须受到人类的关注和膜拜才能变强,而人类都去膜拜自我和伪神黑马门尼,神就变弱了。因为它的力量是由全人类的集体无意识组成的,但全人类的无意识都已经被黑马门尼酿的美酒灌醉了。然必须唤醒无意识,才能拯救世界。”我说:“这也是赵德升利用Noumenon333将你的世界反转成为本体世界、并切除自我的原因。为让Abraxas和你再度觉醒,合为一体,获得改变世界的无限能力。”
“你会帮助我吧。”
“嗯,必定。”我坚定地回答,然后问道:“对了,你还记得白色洋房会客厅里的那幅壁画么?”
“摩尼教的神话,在伊甸园的牢笼里,从世界之外来的耶稣,将拯救的知识苹果,交给衣衫褴褛的亚当。”
“嗯,这幅画实际上是一个启示,而我们正在见证这个启示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耶稣将知识苹果交给亚当,让他逃出伊甸园这个孤独恐惧的牢笼。而耶稣是一个符号,它代表另一个世界的观测者、就是我,将所观察到的涅磐的知识‘Sophia’;交给在‘自我’物质世界的牢笼‘无限轮回’中挣扎着的痛苦不已的你、王元龙;引导你去寻找Abraxas。”我躺在冰冷地板上说道。
“呼,很神秘的样子。”
“为了完成这个计划,我们必须步步为营。”
已经33次了呢。
最后一天么……
回忆结束,我双手握着那把长刀,独自一人行走在凌晨1点的漆黑的洋房走道上。
洋房内部弥漫着火药的刺鼻气味。
前方躺着三具尸体,是三个被黑键插入胸膛当场窒息而死的警察。
在离开死者的不远处的一扇紧闭的门后,传出铁器的声响。
无意识地感到里面一定有人正在做什么。
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,我猛地踢开门,见到了手拿黑键,半个身体被血液染红的方一鸣警官。他的脚下躺着一个神父的尸体。
他见到我,踉跄地走了几步,然后便跪倒在房间角落的地面上
警官的右臂被人用锐器刺伤了,流出许多血液。
我赶紧走到他的面前,蹲下,在他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,然后麻利地将其缠绕在男人的右臂并打了一个很紧的节。
我单纯是不希望他死掉罢了。
“林雨琦,你是人类么?”他问我这样一个问题:“你很强。”
“我是人类,但我和你们不同,我是世界的本体,也就是核心。若你们是树枝,我就是你们赖以生存的树干。”我回答,并站起身,警觉地张望房间的门外。
“呵呵,小姑娘很自大嘛……”
“本来就是。”我嘟着嘴,不再搭理这个男人,背过身试图提着刀走出门。
“林雨琦!”警官猛地叫我的名字。
“怎么了?”
“好好干,你们一定要将欧洲侵略者赶出中国!”
我没有回头,只是离开了房间。
刚走出房门,迎面而来的便是两个拿着微型冲锋枪的神父。
他们二话不说便开枪试图射杀我。加快脚步,使用Z字形的跑法,在洋房狭窄的小道上躲避子弹,并同时尝试靠近敌人。
敌人的子弹擦过我的脸颊,使我的右脸一阵疼痛。
血液顺着伤口留下,顺着颈部流入衣服内。
不顾身体的痛楚,我举起刀朝两个神父劈下。
头盖骨被劈成两半,他们倒了下去,红灰色的浓稠的脑浆流了一地。
“人类还真是脆弱。”
向前行进,直到在中庭前的一个房间内,我砍伤一个神父,并用黑键在他手臂的伤口里搅动,血液和脂肪被我无情的掏出。严刑逼问他关于若望的位置。
“若望在什么地方。”虐待着他,并且狠狠地说道。
“小姐,不要折磨我,我说……我说……”男人疼得死去活来,后脑勺使劲敲向墙壁。
“他在哪里?”
“桥……桥旁的集装箱卡车内,那里有控制台。”
“控制台?”我问。
“我们原本只是普通市民,但被神父们抓走,他们在我们的大脑中植入了芯片,一旦接收到某种频率的电波信号,我们的自由意志便会被夺去,成为骑士团的傀儡。”
“事实上,原本隶属骑士团的没几个人吧,而你们只是被控制的市民罢了。”
“……请你救救我的朋友们……”他战战兢兢地向我祈求。
“原来如此,和当时改造人的情况类似。”我将黑键从男人伤口中抽出,身穿神父长袍的年轻人发出剧烈的呻吟,然后求情道:
“求求你别杀我,我已经将能够告诉你的都说了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。你们的军队里,没有女性吧?”我问。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
“是真的么?”
“请相信我!”
最后,我还是放他一命,反正过一段时间,路过的警察部队一样会将他杀死。
我一路没有杀人,只是斩断了他们手臂,让他们暂时休克。
几分钟后,我来到了飞机残骸附近的集装箱卡车前,并见到了若望神父。
若望神父的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线装书。
天主教法典。
“林雨琦,很不幸,你触犯了大公教法。
根据天主教法典第1364条,背教者、异端者、裂教者自科绝罚。
1369条,散布文字,或使用其他大众传播工具公开亵渎大公教会和教宗,应受到绝罚。
1374条,凡加入反对天主教社团者,应受处罚,凡推行或领导此社团者,应处禁罚。
由于你继任异端王元龙的职位成为了白色圣殿的首脑,就此你被逐出天主教会,不再是基督徒。我们也没有再保护你的责任,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骑士团的敌人,整个教会的敌人,耶稣基督的敌人!”
“不,我没有。我只是希望拯救他……”
听到自己被驱逐出教会,我的心情恰似沉入谷底。
这么多年来,对于基督的信仰一直是我的心灵支柱,而现今连大公教会都试图将我驱逐出去。
我感觉到强烈的愤恨与痛苦。
“我绝对没有宣传过任何亵渎教会的信息!而我们也并没有反抗过大公教会!为什么你们一定要……”我反驳。
“闭嘴,你这个煽动者,今天作为神的代行者的本人,必要亲自将你打入地狱,异端者,被魔鬼附身的女人!去死吧!”
男人大吼一声,跳到了空中,在黑色大衣的内部拔出一把银色的大口径手枪。
而我则做好了斩杀的姿势,身体前倾,半蹲下去,准备冲刺。
“若望,仅仅凭你常人的身体,是赢不了我的。”我说。
“闭嘴!闭嘴!闭嘴!闭嘴!闭嘴!闭嘴!”
砰!
枪声响起,银色的子弹划破天空,从正上方射下。
虽然我及时闪避,可子弹还是划过我的头发,带走了我部分长发。
“呼……”
冷静下来,绝对不能受到外界干扰。
我猛吸一口气,将肺部挤压,尝试让自己变得镇定。
刚才若望神父的言语伤害过于猛烈,以至于我甚至都垂头丧气,有些想放弃了。
不行啊,我和王元龙约定好的,必须坚守这个世界直到他回来。
振作起来吧!
男人在我前方3米处落下,然后将枪口对准了我的胸膛。
而枪口依然冒着白烟。
“身手还不错,女孩!”
接着,他扣下扳机,枪管里射出了第二颗白银子弹。
子弹十分自然地击中了我的左腿,一整剧痛过后,我倒了下去。
“结束了……”
而若望却收起枪,背对着我,走入集装箱卡车后的漆黑一片的森林之中。
他消失了。
我本希望追上去,可是根本无济于事,自己的腿被贯穿了一个大窟窿,血肉模糊。
霎那间感到这个世界都黑暗起来。
痛,嘴唇被我咬出了血。
背后的洋房内,发出剧烈的爆炸声,窗户碎裂成无数碎片,只见两个四肢缺损的警察被炸出窗外。
仔细打量自己的身体。
“为什么……身体变奇怪了,无法开启五感强化的能力……”
我怎么了,为什么本体的机能无法开启了呢。
刚才还行的,而现在却……
我跪在地面上,检查伤势。
我咬紧牙关,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弹洞周围破烂、焦黑的皮肉,以确定受伤的部位。
虽然已经不可能正常站起,但所幸子弹并没有伤害重要部位,仅仅是贯穿了大腿的脂肪和部分肌肉。
但其带给自己的疼痛,确实令人难以忍受。
大量血液潺潺流出,我的头很晕,可依旧紧紧握着长刀不放。
为何,特殊能力无法开启……
怎么办。
控制台已经近在眼前……
在裙子上撕下一块布,忍着剧痛脱下鞋子、并撕破黑色丝袜,为了止血,将布条扎在大腿的伤口上。
布条瞬间也被染得通红。
血液顺着如同沟壑般的累累伤痕向下倾流,瞬间感受到全身的冰冷,以及大脑的涨痛。
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肿胀的脚伸入平底鞋里,我狼狈地尝试站起来,并用刀支撑身体,亦步亦趋地向前挪步。
每走一步带给我的都是钻心的痛楚,眼泪也流了出来。
身体不停颤抖,背脊额头也直冒冷汗。笨重的双腿剧痛无比,好些被灌满了铅。
接着,我居然哭了起来。
“不行,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……”
突然,白色集装的后门被打开了,一个熟悉的少女从集装箱内部走出。
她戴着一顶蓝色遮阳帽,身穿白色连衣裙,而手中却拿着一把短刀。
一把用来切腹的刀。
叶小染。
你不是已经死了么?
我的脸上满是诧异和恐惧的神情。
一见到狼狈不堪的我,她便露出嘲讽的表情。
“我们又见面了,你还是一样的难看。丑女人。”叶小染用轻蔑的语气说道:“林雨琦,你剥夺了我的名字,我的一切,连同我最爱的哥哥也……”
“不,王元龙很快就会回来!”双腿使不上力,我再一次踉跄地跪倒在地面上。
“陆景易,他不可能复活吧!”
气愤却又带着悲伤,叶小染歇斯底里地喊叫着,握着小刀,踏着沉重的步伐的她越走越近,直到离我只剩下一米的位置,她停下脚步。
就是这个机会,我右脚肌腱发力,举起刀,朝叶小染的胸口砍下去。
这么近的距离,我不可能失手。
“成功了……这……”
可是,当我正准备避开叶小然胸口喷射出的血液之时,她无缘无故地消失了。
“瞬间移动了么……”
“哼!你不要忘记,曾经也被做过颞叶切除手术,并偷偷注射Noumenon333的我,虽然还是客体,可五感的力量也得到了强化。当那个夜晚,我被你的手下攻击的时候,身体几乎将要被玻璃碎片扎伤的同一时刻,我觉醒了,成功避开了从高处坠落而下的玻璃。被圣赦院带走埋葬的我从泥土中爬出,并逃了出去,加入了反抗白色圣殿的组织,万民福音部骑士团圣罚院。”
眼前一片漆黑,又一阵剧痛从身体的后方传来。
当我回过神,锋利的小刀已经插入我的背部,然后身处我背后的叶小然用力将小刀从我的体内拔出。
“林雨琦,看样子,我比你更强。”
“……”
说不出话。
我快死了。
恍惚之间,我听见后方的洋房传出的火焰焚烧声。
在我精神飘散去洋房内时,霎那间,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年轻警官笔直冲向叶小染,然后举起手中的黑键朝她的身体刺去。
但根本做不了什么,叶小染十分轻松回避了警察的攻击,并挥动小刀,刺穿了他的颈部。大动脉破裂的男人,颈部的伤口喷出了血液,洒在我的脸上。
叶小染杀死了他。而在她那洁白的连衣裙上,居然没有沾染一滴血液。
“啊……痛……”
第二刀,叶小染沉默地再度挥起小刀朝我的背脊刺去,使我的皮肉爆裂开来,血液四溅。然后刀子又狠狠地被从肉里拔了出来。
而她每次的攻击都巧妙地避免了要害部位,是不希望直接杀死我么。
霎时间,我背部火热起来。那感觉就好像被几千度的蒸汽烫伤一样。红黑色的血液从背脊深处流了出去。
因为疼痛,我的手指已经握不住任何物体。
我卧倒在地,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。
我双眼模糊,看不见叶小染此时的表情。
她发出抽泣的声音,
那女孩好像在哭。
为什么?
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失望吗?作为曾经‘朋友’的羞愧心?还是……
女孩停止攻击,连手上的红色小刀都被扔了下去,发出“哐当”的响声。
她抽泣起来。
“对不起……哥哥……”
“叶小染……请相信王元龙,他一定会回来……”我使用微弱的声音说道。
“不可能……他已经死了。”
“相信我……好么……”
“不要,你这个杀人犯!”
叶小染抬起脚,朝我的肚子狠狠踩了一脚,我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背部血液继续大量渗出,一时间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全身寒冷。
遍体鳞伤的自己,好似又回到了当年车祸的时候。
五官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不清。
大脑中不断重复刚才那一刀的画面。这是大脑里仍旧清晰的唯一。
“叶小染……你错了,你永远不会比我强。因为你再怎么强化自身,都还是一个客体。本体,和你不一样。在你的身上我感觉不到本体共鸣。另外,若你杀了我,你也会死,同时王元龙也不可能回来了。”
“不可能,我不相信你说的这些! 我才不会信任你这样一个骗子!”
“对不起。”我很不自然地说出这三个字,冰冷的身体打了一个剧烈的哆嗦:“求你别杀我……”
在地面上痛的死去活来的自己,挣扎地抬起头,向她露出乞求的神色。
为了将世界交还王元龙,现在的我还不能死,只有委曲求全,才可以保住自己的生命。
“你的末日已经来临了。林雨琦!”
女孩的表情从悲伤变得冰冷,只见蹲在我身旁的她举起小刀。
既然无法通融,或许这就是我和王元龙两人共同的末日了吧。
太晚了。
我闭上眼睛,等待着死亡的降临,差不多放弃了吧。
在这个飘散着硝烟的黑暗世界里,我失去了一切。
恍惚地听见刀子划破空气的声响,咬紧牙关,可是叶小染手中的小刀并没有向我的身体砍去。
反而她向后一跃,如同一只受惊的猫般压低身子,警觉地望向前方的集装箱卡车。
同一时间,附近的那辆集装箱卡车居然无缘无故地爆炸了。
卡车残骸上燃烧的火焰,其火光将车旁阴影中的三个隐藏着的男性的脸照亮。
站在前方的是一个身着白色西服,戴着手套的中年欧洲男性。
圣赦院的特派员,市中心意大利餐馆的老板。
基欧梵尼斯德望子爵。
在他的身后跟着的随从,并不是圣赦院的人;反而是圣葬院,伯多禄安德森主教的手下。
“林雨琦,抱歉我们来晚了。”
隶属于圣葬院的青年神父跑向我,并仔细检查我的伤势。
背部和左腿钻心的疼痛,痛楚让我忍不住喊了出来。
我被这个男人抱在怀中,与此同时,我诧异的环顾四周,叶小染早已消失无踪。
而洋房的战斗声也停止了。
“斯德望子爵,谢谢你们。”我疲惫地说道。
“保护女性是骑士的责任。”缓步走在抱着我的神父身旁,斯德望子爵朝我露出温暖的笑容。
“对了,你们圣赦院不是没到时间不能出动的么。”
“我只是一人前来,并不是以圣赦院的名义。我希望祝你一臂之力,这也是那两个神父的想法,他们对主教的死感到内疚,希望以此作为赎罪。”
“谢天谢地,如果你们晚来一步,我就死定了……呀,痛……”
“受了很重的伤呢,等会回到洋房,我将为你治疗……”
结果没等他说完,我的意识就消失了。
我晕了过去。
(第一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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